1939年,八路军六大元帅集总论破袭战,

话说华北八路军于年12月第一次反击国民党的战役结束后，毛泽东接到十八集团军总副司令朱德、彭德怀的电报，建议八路军在华北发动一次大破袭战。

图丨抗战争时期朱德与彭德怀合影

破袭战是八路军经常采用的战术，是破击敌运输线，袭击敌据点的合称，毛泽东自然是批准了。但谁也没有想到，这次破袭战会发展成一次大战役。朱德、彭德怀接到毛泽东的电示后，即开始进行研究。

这次大破袭主要由彭德怀来指挥。

原来几个月前为了缓和华北的形势，中共中央已决定朱德去山西晋城和国民党第一战区总司令长官卫立煌谈判，坚决制止国民党庞炳勋之40军进驻河北武安、涉县两县。

图丨国民党第一战区总司令长官卫立煌

作为交换条件，中共同意两县的县长由卫立煌派任，中央还决定朱德完成这次谈判后即来延安。

这样一来，集总的担子就主要压在彭德怀的肩上了。这副担子有多重，彭德怀自然是心中有数。

原来年10月，日军华北方面军司令官换成了中将多田骏。此人号称中国通，又有丰富的实战经验。

图丨日军华北方面军司令官多田骏

上任以后，他总结日军在华北的许多战例，敏锐地发现，在华北，八路军已成为抗日游击战争的主力，是日军征服华北的主要障碍，因此，多田骏确定华北日军的主要作战对象是八路军。

图丨敌人得“囚笼”策略之一分区扫荡

为此，多田骏提出“囚笼”战略，即利用交通线和碉堡，把抗日根据地分割隔离，分区扫荡，三光政策。

敌后战场军民英勇反扫荡，给敌寇以沉重的打击，但多田骏的囚笼战略没有被彻底打破。完整的根据地被分割，有的变为游击区，游击区则变为敌占区。

图丨黄克诚

到年4月13日，即朱德和彭德怀部署黄克诚率主力南下的这个时期，华北抗日根据地大片地区迅速变为游击区，根据地的县城只剩下了两个，即太行山的平顺和晋西北的偏关。

显然，华北抗日根据地已到了非常危急的关头，不发动一场规模巨大的战略性战役行动，是无法打破敌寇囚笼政策的。

图丨百团大战要图

怎样打破敌寇的囚笼政策，在今年2月的反顽战役中，朱德、彭德怀、左权已经作过一些议论。到了4月，朱德很快要走了，这事得赶快定下来。于是，他们顾不上休息，在大地图前面讨论起来了。从地图上可以看出，正太、平汉、津浦三大铁路干线再加以白晋、同浦两条铁路，是敌寇实行囚笼政策的主要交通线，犹如房子的几根大立柱。要拆掉囚笼，首先必须砸掉这几根立柱。

因此，有必要动员晋察冀军区、一二九师、一二○师的部队联合行动，对铁路线来一个大破袭。

这个方案定了以后，朱德嘱咐说：“为了把这场大破袭搞好，乘聂荣臻现住在总部的时机，把刘、邓请来，大家一起议一下。”

彭德怀、左权都认为这很有必要，立即派通讯员去通知他们。

这时，已到了4月下旬，朱德奉令要赴第一战区和卫立煌谈判，要离开战斗了三年的集总了。虽然经费十分困难，但彭德怀和左权还是想法炒了个辣子鸡，搞了一点酒，为总司令饯行。酒辣，菜也辣，不过他们不是四川人，就是湖南人，所以吃得十分可口。

图丨彭德怀、左权

第二天，朱德和彭、左等送别的诸战友握手言别后，跨上史沫特莱拍过照的那匹高大的坐马，在警卫部队的护卫下，向王家峪的山口行去。太行山的四月还很冷，清晨的山风吹来，朱德在马上打了个冷战。他望望雄壮的太行群峰，不禁信口吟道：

“佇（zhù）马太行侧，十月雪飞白。战衣仍衣单，夜夜杀倭贼。”

朱德走后，彭德怀即请来聂荣臻、刘伯承、邓小平来集总开会。聂荣臻是今年初，率晋察冀部队参加打朱顽怀冰来到晋东南的，顺便也正好向集总汇报工作，这时就住在集总。刘伯承、邓小平的一二九师师部离集总不远，驻屯于清漳河畔。

因此，他们三人接到通知后，很快就赶到了王家峪集总会议室。

图丨刘伯承、邓小平

刘伯承、邓小平走进会议室后，看到彭德怀正提着铁水壶，给聂荣臻沏茶。

一见刘伯承进来，赶忙打招呼：“伯承、小平，你们来了，快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吧。”

刘邓知道彭德怀作风朴素，但不喜言笑，连忙说声“谢谢”，双手接过茶放在桌子上。

彭德怀走到大地图前，一把拉开遮帘，左权把指示棒递给他，彭德怀指指五条铁路线说：“今天请各路诸侯来，商量一下，怎么把这五条铁路线搞掉。尤其是正太路，正好把你们一二九师和荣臻隔离开来，实为心腹之患，要把它完全搞掉，将晋察冀和晋冀鲁豫连在一起。”

图丨刘伯承

刘伯承喝了几口热茶，驱除了身上的寒意。他听完彭德怀的介绍，走过去接过指示棒，指着地图上的那些粗红线、细红线说：“看看吧，这几条大铁路，这些公路，还有铁路、公路沿线的无数大据点、小据点。鬼子要扫荡，铁路公路就是他们的大运兵线、小运兵线，据点就是他们的兵站。在经济上，这些铁路、公路又是他们掠夺中国人民财富的运输线。打个比喻来说，这些铁路线、公路线好比大吸血管、小吸血管，这些据点好比人身上的淋巴结。现在多田骏推行的囚笼战略的另外一个特点是，军事扫荡与奴化、反共思想渗透相结合，铁路线、公路线又是他们放毒的大毒水管、小毒水管，据点又好比放毒器，毒化着人们的思想。我们毁坏了这些铁路、公路，就斩断了鬼子的运兵线、吸血管、毒水管，毁了他们的淋巴结、兵站和放毒器，到那时候……”

图丨邓小平

邓小平接过话头说：“到那时候，鬼子只好跟咱们一样，在大山里爬。不要说扫荡，龟孙们连饭都吃不上。”大家听了哈哈大笑起来。

在彭、刘、邓讲话时，聂荣臻一直没有吭声。等大家笑完了，他才提出一个问题：“照敌我现在的力量，我们要完全毁掉这几条铁路还办不到，完全搞掉正太路，将晋察冀和晋冀鲁豫连在一起，恐怕也不够现实。至于对正太路进行破袭，我完全同意，破袭铁路，是我们经常进行的嘛。我估计，正太路经过一次全线大破袭，可以使鬼子几个月修不起来，对他们的囚笼战略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邓小平点点头说：“荣臻讲得不错，完全搞掉正太路不够现实，但可以使鬼子几个月都用不上它。”

图丨彭德怀

彭德怀摸着下巴，在地图前沉思地走来走去，其他人各自交换着自己的意见。刘伯承、邓小平还详细介绍了前十几天一二九师对白晋路大破袭的经验。

原来反顽战役结束后，为了打破敌寇的囚笼政策，一二九师师长刘伯承、政委邓小平几经商议，决定发动白晋战役，破击纵贯晋东南的白壁至晋城的铁路。

5月6日晚，战役正式发起，一二九师部队在长达二百多公里的铁路线上发起全线攻击。陈赓指挥三八六旅和决一纵攻进南关据点，歼灭守敌二百多人，摧毁了白晋铁路南段。

陈锡联指挥三八五旅、平汉纵队主力和晋冀豫边区纵队破击了白晋铁路来远至故城间的铁路。师特务团等部破击了东观至来远间的白晋铁路。经三天激战，歼敌多人，破坏铁路50多公里，炸毁桥梁五十多座，顿使敌寇白晋铁路运输中断。

图丨一二九师又发起了武安沙河战役

接着，一二九师又发起了武安沙河战役。6月20日夜，战役正式发起。陈锡联指挥三八五旅和决一纵等部攻克伪军第二路军高德林部伪军据守的范下曹和刘石岗据点，歼敌多人。王长江和旷伏兆指挥冀中警备旅(是年初开到晋东南参加反顽战役）歼灭武安西北之赵店之敌。

6月21日，战役胜利结束，共歼灭伪军多人，缴枪多枝，缴获小炮两门，机枪四挺，破击伪军新筑的邢台至羊范、沙河至公司窑的公路。敌寇派伪军修筑这几条公路，并在沿线安下据点，目的是为了切断太行与冀南两个解放区的联系，也是多田骏囚笼计划的一部分，但是这个计划被一二九师给粉碎了。日寇为了切割抗日根据地，同时对晋西北抗日根据地发动了进攻。

此年，也就是年6月，一二九师在晋东南大破敌伪公路线时，敌寇26师团，独立混成3、9、16三个旅团共多人向晋西北抗日根据地发动了扫荡。贺龙指挥军区主力及时跳到外线，敌寇连连扑空。日军村上大队七百多人孤军远出，6月14日占领米裕镇。

图丨张宗逊

张宗逊指挥三五八旅向米裕镇进军，决心歼灭村上大队。恰好村上大队退出米裕镇向静乐撤退，当被三五八旅七一六团、四团、二支队等部分割压缩在米裕镇附近之汾河谷地，全部被歼。接着，贺龙又指挥三五八旅、独一旅在兴县以东二十里铺伏击敌军，歼击日寇七百余人。日寇不堪打击，纷纷撤退，反扫荡胜利结束。

此次反扫荡，八路军作战多次，歼敌多人，收复日寇占领之兴县、临县、方山、保德、河曲等名城。

连日来，元帅们议论着反扫荡、反囚笼战役，研究作战方案，总会议室里热气腾腾。

最后彭德怀作总结，他抓起大白缸子猛喝了几口开水，用手一抹大嘴说：“我的态度很明确，我完全同意大家的意见。这次大破袭，重点是破袭正太铁路。这条大铁路是敌人阻隔我们两个大根据地的主要交通干线，对我危害很大。从地形来看，正太路沿线山高沟深，桥梁、隧道相连不断，敌军兵力分散，修复难度大，破袭效果好。大家看怎么样?”

邓小平弹弹烟灰说：“要得！”

刘伯承、聂荣臻也都点点头：“要得！”

彭德怀一愣，转而大笑道：“三位都是四川老乡啊，无川不成军呢。”

刘伯承幽默地说：“无湘也不成军啊。”彭德怀和左权都是湖南人。

大家听了，也觉得十分有趣，互相说笑一番，会议便散了，对正太路进行大破袭作战思想就这么定了。

图丨集总多日商议结束后合影留念

可以说，这个作战思想的确立，是朱德、彭德怀、刘伯承、邓小平、聂荣臻、左权六元帅在集总多日商议的结果。

会议结束后，刘伯承、邓小平回一二九师师部去了，聂荣臻也率陈正湘、刘道生之南下支队回师晋察冀边区。左权受命制定破袭战的详细计划。其间，他又去清漳河畔跑了几次，征求刘伯承、邓小平及陈赓、陈锡联的意见。

到了此年，也就是年7月，对正太路进行总破袭的战略时机已经到来。经过几个月的酝酿，战役总计划已经成熟。武乡县王家峪集总的作战室里，挂满了大军事地图，彭德怀左权站在地图前，反复研究着出击计划。骑兵通讯员飞马奔驰，传达着总部的各项命令。中共中央北方局书记杨尚昆、八路军政治部副主任也经常到作战室，参与军机。

7月22日，朱德、彭德怀、左权署名发布了《关于正太路战役的预备命令》。这份命令下发给晋察冀军区、一二○师、一二九师，同时上报中共中央军委。

第二天，彭德怀、左权又下达了《关于进行正太路战役中侦察重点》的指示。

8月8日，朱德、彭德怀、左权又联名下达了《战役行动命令》，规定各路大军8月20日开始战斗。

各路大军接到命令后，立即开始部署战斗。

破袭正太路，主要的战略目标是切除敌寇利用这条铁路对晋察冀和晋冀鲁豫两大块根据地的危害，晋察冀军区和一二九师担负着主要的破袭任务。

晋察冀军区司令员聂荣臻接到总部命令后，立即召集高级干部会议，部署战斗。

图丨晋察冀军区作战令

根据总部命令，晋察冀军区的任务是：破袭正太路之石家庄至平定段，重点破袭娘子关至井陉煤矿这段铁路，广泛破袭平汉、北宁、津浦、德石、沧石诸铁路及该地区之公路，阻止敌寇增援正太路。

根据会议决定，军区立即编组攻击部队。

晋察冀军区组建以来，军区部队这时有了很大发展，军分区已发展到16个。

其中第6-10军分区归大军区之下的第三纵队兼冀中军区直接统辖，司令员吕正操，政治委员程子华，参谋长孙毅，政治部主任孙志远，副参谋长李英武。

晋察冀军区正规部队约为50个团。

聂荣臻司令员兼政委同军区参谋长聂鹤亭、政治部主任舒同等人商议后，决定将全军区部队组成左、中、右三个主攻纵队和独立支队。

图丨杨成武任纵队司令员兼政委

中央纵队由一团、三团、十六团和井获支队组成，杨成武任纵队司令员兼政委，其主要任务是破袭娘子关至上下安段铁路。

左纵队由特务团、冀中警备旅二团、四分区五团及井获支队一部组成，熊伯涛任司令员兼政委，其主要任务是破袭上下安至石家庄段铁路。

右纵队由四团、十九团组成，郭天民任司令员，刘道生任政委，其主要任务是破袭娘子关至平定段铁路。

独立支队由军区骑兵团、一二○师骑兵营、四分区骑兵连等部队组成，四分区参谋长叶长庚任司令员，军区骑兵团政治委员蔡顺礼任政治委员，其主要任务是箝制平汉路西的日军。

于权伸、吴西、黄永胜、王平、帅荣、高鹏、罗元发、同彪奉命率本分区部队箝制沿线敌军。

图丨聂荣臻、朱良才、程子华、吕正操等

冀中军区吕正操、程子华也奉命对冀中的部队作了部署。编组命令下达后，各部队连夜赶赴指定集合地点集结，各种战前的侦察和作战物资的准备工作紧张地开展。

一二九师刘伯承师长和邓小平政委接到总部命令后，立即召集陈赓、陈锡联、谢富治诸将领举行军事会议，部署战斗计划。

一二九师的主要任务是破袭平定至榆次段正太线铁路，重点是破击阳泉至张净段；同时，对元氏以南至安阳之平汉铁路、德石铁路、邯大铁路、榆次至临汾段同浦铁路、平遥至壶关段白晋铁路、临屯公路展开广泛破袭，阻敌向正太线增援。

根据总部下达的作战任务，一二九师师部对部队进行了编组。

自年冬，一二九师挺进晋东南以来，经过数年的发展，建立了晋冀鲁豫抗日根据地，师属部队有了很大的发展，拥有旅一级建制的主力部队14个旅，建立了太岳军区、太行军区、冀南军区、冀鲁豫军区、鲁西军区共五个二级军区，14个军分区。

一二九师主力部队计有60个团。

师部确定，本战役由陈赓、陈锡联、谢富治统一指挥，主攻部队为三八六旅集团和三八五旅集团，主力编成三个纵队。中央纵队由三八六旅主力七七二团及三八五旅主力等部组成，由陈赓直接指挥。右纵队由新十旅等部组成，由范子侠指挥。左纵队由三八六旅十六团及其他旅属二十五团、三十八团组成，由三八六旅参谋长周希汉指挥。

部队编组完成后，即开赴战区，进行战前准备工作。

图丨贺龙

一二○师接到集总命令后，贺龙即召集重要军事会议。进行战斗部署。一二○师的任务是破袭平遥以北之同浦铁路及汾离公路，以两团兵力进至榆次，归刘伯承、邓小平指挥。明确任务后，贺龙即开始编组部队。

一二○师于年进入华北战场，开辟晋西北抗日根据地以来，部队有了很大发展，全师主力共有22个团。

这时一二○师还有一支新组建的友军，那就是十二月事变后开进晋西北的山西新军，现在的正式名称是晋西北新军。该军虽暂没有列入一二○师的战斗序列，但已是该师的亲密友军，接受一二○师师部的指挥。新军总指挥续范亭、政治委罗贵波，副总指挥张文昂。

晋西北一二○师系统的部队共计为33个团。

图丨关向应、贺龙

贺龙、关向应、肖克、周士第、甘泗淇等会同续范亭、罗贵波讨论了集总的命令后，决定三五八旅、独一旅组成战斗集团，攻占岚县、离石一线敌寇据点；决四纵和决二纵组成一个战斗集团，破击汾离公路；工卫旅和特务团破击高村至平社段同蒲铁路；暂一师负责打击五寨、神池一线敌之交通运输。

部署完毕后，各部队立即开赴战场，开始紧张地进行战前准备。

这时，武乡县王家峪集总驻地，作战参谋进进出出，电台的发报声响成一片。哨兵喝问口令的喊声四处传来。彭德怀和左权根据参谋的报告，用铅笔在地图上标出各部队的位置。刘伯承、贺龙、聂荣臻的电报不断地送来，彭德怀不时地下达着命令。一派大战前的紧张气氛。

8月20日夜，彭德怀和左权拿着怀表，看着时针慢慢地指向8点，攻击的时间到了。

突然，远远传来沉闷的喊杀声，枪声和爆炸声。

彭德怀和左权交换了一下喜悦的眼光，左权激动地敲敲桌子，轻声说；“开始了！”

彭德怀一拉左权的手，兴奋地说：“走，出去看看去！”

图丨百团大战正式打响

百团大战正式打响，正太路沿线，枪声响成一片，焚烧铁路的火光映红天际，信号弹中变成无数的彩色礼花。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篇。

——本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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